車開到十一冶高中的大門，葉億昕甩門離開，唐天澤緊跟在後。

每天早上十一冶高中學校大門都非常熱鬧，學生們簇擁著走進校園，接送有錢子女上下學的私家車又占據了不少的空間，一時十一冶大門每天都異常擁擠。

葉億昕走進人群，唐天澤幾步跑上去將她拉回，“就拍一張。”

葉億昕沈著臉沒回話，繼續前行。

唐天澤無奈，手上加重一個力道，將葉億昕拉扯回來，在她白嫩嫩的臉上香了一個，手機“卡”的一聲，兩人親密的瞬間被定格。

周邊的人回眸凝望，眼中滿含著歆羨，這對“黃鉆情侶”又秀恩愛了。

“學長這樣到處秀恩愛不合適吧？”王瑤瑤的突然出現，打斷葉億昕跟唐天澤兩人眼神對峙。

唐天澤聳聳肩，竟是笑了，“這麽漂亮的女友不拿來秀秀不是很可惜？”

王瑤瑤跟著笑，“這倒是。”

葉億昕根本沒註意兩人的對話，見王瑤瑤跳出來，第一時間往身後的方向看去，那人果然靜靜地站在身後，身著一件日系羊羔寬松夾克，頭上頂著棒球帽，視線籠罩在暗處，看不出情緒。

葉億昕訕笑，她介意被他看見，可是他應該不在乎了吧。

轉身跟唐天澤道了一聲，“走吧。”

幾人這才向教學樓走去。

回到教室，王瑤瑤將一份小禮物送到葉億昕手中，“這是阿煜在悉尼歌劇院買的紀念品，這個是給你的，我也有一份哦。”

葉億昕打開一看，和瑤瑤手上的吊墜一樣，都是悉尼歌劇院標志性建築掛墜，設計精簡漂亮，一眼便讓人喜歡。

“幫我謝謝他。”

“大家都這麽熟了，還謝什麽謝。”

葉億昕苦笑，是啊，都這麽熟了，熟悉到就像王瑤瑤那樣，可以寵她，但不會愛她。

高中裏如果學習占據全部生活，那麽陪伴你的只有枯燥，至少葉億昕是這麽認為的，只有王瑤瑤偶爾提及江煜與金子茜的近況，她才稍稍從枯燥無味的物理課本中稍稍擡起頭來。

王瑤瑤說，金子茜常常跑去江家，跟江母關系融洽。

她說，金子茜生日那天，江煜一整夜都沒回。

她還說，五一勞動節期間，江煜要跟金子茜一起去西南城市游玩。

她說……

夠了，足夠了，每一個消息足以讓她的心沈入谷底，見不得一絲光亮，這麽黑暗，這麽陰沈。

陽光透過窗戶悄悄爬上課桌上，如此溫暖的熱度容易讓人變成慵懶的貓。

葉億昕合上手中的經濟管理學書籍，姚望窗外，遠處那棵老梧桐在涼風中瑟瑟發抖，她又莫名地感傷了。

講臺上班長正跟班上的同學討論文藝匯演的事情，教室裏時不時笑哄一片。

“我們集體大合唱唄，氣場夠足。”一同學提議，被眾人否決。

“要不跳舞……”

討論來討論去，最終還是決定舞蹈表演，葉億昕是不參與的，並不是她沒有集體榮譽感，而是真的沒興趣更沒有那個心情。

這些日子跟王瑤瑤他們聚過幾次，他對她沒有什麽不同，會體貼地交代她與王瑤瑤不要多吃冰，會叮囑兩人別玩得太晚，然而葉億昕還是清晰地體會到其中的不同。

可是江煜他懂的，他明明懂的，她想要的不是這些，她想要太多，甚至他的全部。

王瑤瑤跟班上幾個女生參加文藝比賽，放學會留下來一起排練，前幾天因為回去晚了些，路上碰到一個老流.氓到處追著幾個女生跑，嚇得再不敢一人回家，便央求江煜放學等她。

江煜放學邀幾個男生打打球，順便等王瑤瑤時間上倒也同步，所以每次從球場回來，都會準時來一班。

只是今天，坐在教室裏等他的不是王瑤瑤，而是……葉億昕。

以往這個時候王瑤瑤都該從舞蹈室回來等他了，現在……

“過幾天就要比賽了，她們想爭取更多的時間排練。”葉億昕坐在靠窗的位置淺淺笑開，風將她耳邊幾縷發絲吹動，畫面清純動人。

此刻走廊與教室空無一人，天邊的彩霞隱沒雲層，天色漸漸暗沈，遠處玉蘭花的幽香悠悠彌漫，隔著擺放整齊的課桌椅，他們彼此對望，沈默。

葉億昕是故意留下來等他的。

緩緩走到他跟前，註視他面上每一寸俊朗，手附上他溫潤的面頰，停留片刻，又在他唇瓣上愛戀地輾轉輕撫，眼睛再次泛起久違的溫熱。

“我再不求你了，江煜，再不求你留下了。”

再不卑微的祈求，再不沒了自尊地低泣。

那雙眼漆黑一片卻有什麽她看不懂的東西緩緩暈開。

葉億昕揚著唇角笑了，這個笑容比任何時刻都要美，猶似帶著讓人沈癮的罌粟。

小手沿著他的面頰，下巴，喉結，胸膛……在他的心口處停下。

“不求你，決定賴上你了。”

他低頭看她，她對上他的視線，一切竟在不言中。

回身拿過書包，再次走到他跟前，踮起腳尖在他唇瓣上快速地印了一個吻，什麽話也沒留下，轉身擡步走人，動作灑脫幹脆利落。

只留那人楞楞地對著一室的冷寂，寂靜，寂靜過後是冗長而又無奈的嘆息。

自從葉億昕向江煜宣誓之後，便再沒有見到他，那人明明還是個高中生，常常行蹤不定，偏偏老師又不責罰他，無論他請假的理由是否屬實，只學習成績穩居年級前十，老師大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
幾次問了問王瑤瑤，她聳聳肩道，“阿煜本來就這樣啊，喜歡什麽東西就會花大把心思認真專研，非得玩膩才罷休，估計這會兒該又迷上什麽了。”

“江阿姨都不管他？”葉億昕轉動手中的筆，面容平靜。

“江阿姨管不了，也不打算管，還說讓他發展興趣愛好也好，光死讀書她才心疼。”

葉億昕忍不住感嘆，生在這樣的家庭該是件多麽幸運的事，然而她並不知道，幾年後她的男孩會因為她甘願脫離這份幸運，轉而為生活漂浮不定。

…

葉億昕第二次來到江家是聽說江母烤了江氏特色餅幹，特地上門討些來吃。

今天是星期天，不知道他在不在家，什麽餅幹都是借口，順道來撩撩他才是今天的目的。

跟著王瑤瑤來到江家，江母不在，江父更忙得整日見不到蹤影，只有黃阿姨在廚房裏煲湯。

“黃阿姨，阿煜呢？”

王瑤瑤熟門熟路地走進廚房，在散發著香味的湯鍋前來回轉悠。

黃阿姨笑了笑，“阿煜在樓上，估計在睡午覺。”

“懶死了他。”吐槽了一句，忍不住看了看烤箱，“江阿姨烤的餅幹沒有啦？”

“有啊，在那兒呢。”黃阿姨指著櫥櫃上方的塑料箱子。

王瑤瑤笑嘻嘻地跑過去將保鮮袋打開，裝了一碟子餅幹走出廚房，招呼葉億昕回到大廳。

“阿煜有起床氣，上次我進他房間打擾他午睡，他臉就這樣。”王瑤瑤把碟子放在桌子上，坐到沙發上用手拉了下臉，“嚇死人了。”

葉億昕嗤笑出聲，確實像他生氣時的樣子。拿了一塊餅幹送到嘴邊，確實如王瑤瑤描述的那樣，又香又脆，帶著淡淡的奶香甜而不膩。

“好吃吧！最喜歡阿姨烤這種餅幹了。”

葉億昕點頭，“嗯，很香。”

“哦，對了，這餅配上茉莉清茶最好了，我去泡茶過來。”

葉億昕點頭，王瑤瑤在茶幾那找尋了一會兒，都是些她不喜歡的苦茶，蹙著眉站起身道，“我回我家拿吧，你先等我一會兒。”

“好。”

王瑤瑤家離江煜家不遠，步行來回不到十分鐘。

等王瑤瑤走後，葉億昕坐在沙發上吃著餅幹等待，江家客廳比起葉家小太多，裝修設計卻也比葉家溫暖太多，是讓人眷戀的地方。

葉億昕看了看二樓處，稍稍感到失落，她才不敢上樓自討沒趣，既然遇不到只能下次再來。

誰想手機突然響起，於這寂靜的空間十分悅耳，看了看來電顯示，竟是王瑤瑤打來的。

“昕昕，我家來了親戚要留下來招呼，可能不過去陪你了，對不起啊。”

“嗯，沒事。”

“下次我再帶你過來玩哈，真的抱歉。”

“嗯，好。”

掛上電話，室內一片寂靜，咬了一口餅幹，再將玻璃杯中的果汁喝完。既然家裏沒人，她也不好再呆下去，起身走進廚房，黃阿姨此時正準備午餐。

“黃阿姨，我先走了，下次再來拜訪。”葉億昕站在廚房門口輕輕笑著。

黃阿姨擡頭看她，額頭上的皺紋隱隱浮現，“不吃完午飯再走嗎？”

“不用了，謝謝您。”

跟黃阿姨道別後，葉億昕向大門的方向走，心內感嘆下次來江家會是什麽借口，又是什麽時候，只走了幾步，腳步頓了頓，回身看向二樓處，腳步遲緩了。

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不是嗎？葉億昕，他就在上面，只要臉皮夠厚，就可以了的。

皺著眉頭又向門口走了幾步，終於還是轉身回來了……

王瑤瑤說他剛起床的樣子帥氣又可愛，說他房間裏擺著一個大大書架，上面的書都有稀奇古怪的書名。

王瑤瑤還說……他房間的大門被她粘了豬頭的貼畫……是她身前這扇門嗎？

按住門把手，門竟然沒反鎖，葉億昕心跳加速，一門之隔，裏間便是他的私人領地，想觸及想探測，想知道他的一切。

房門打開，室內昏暗，一股淡淡的香撲鼻而來，這種香像是洗衣皂清洗的衣物，放在陽光下晾曬後留下的淡淡香味。

葉億昕淺淺呼吸，知道自己私自進入別人房間這種行為很不好，可是就是忍不住靠近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知道鳥，死了都要寫完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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